小说《红楼梦》《好了歌注》中,有这样一句话: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就是在脂批中,也找不到这句话究竟指向谁。
同样是《好了歌注》中: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这句话在脂批中有明确的解释,指的是宝钗湘云一干人。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这句话也有明确的指向,说的是甄玉、贾玉一干人。
于是问题就来了,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这句话究竟指的是谁?
这句话中虽然没有明确的指向,却有一句批语:
一段儿女死后无凭,生前空为筹划计算,痴心不了。
顺着这句话中的蛛丝马迹,读者完全可以将这个人物找到。不卖关子,这个人是花袭人。
此时您一定会问,为什么呢?
现在,我们就来一起捋一捋思路吧……
一.袭人的批语和判词: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想嫁入豪门,却没有料到会流落到烟花之地。
这句话,能排除《红楼梦》中一半的人物。仔细阅读的读者明显可以看得出,这句话说的是一个女子。
只有女子才想嫁入豪门,只有女子才有可能流落到烟花巷……
在《好了歌注》中给了完整的一句话的女子,这位女子在小说中必然有着很多的戏份。这位女子,要么是主角要么是大配角。
此时几乎可以锁定,这名女子在金陵十二钗中。
小说《红楼梦》作者已经写明,金陵十二钗有正册、副册、又副册。
就算在作者的设定中还有四副册,此时也不必去寻找。在4副册里的姑娘,几乎都是配角,不是我们想要追寻的人物。
先来说金陵十二钗正册,可以肯定,这个女子不会是金陵十二钗正册中的人物。
金陵十二钗正册中的女子,全都身份高贵。其中任何一位女子嫁入豪门,都是门当户对,理所应当的事情。
对她们来说,不存在择膏粱这种人生境遇。这也就意味着,哪怕她们的人生有波折,哪怕她们曾身临险境,也会转危为安,不会真的流落在烟花巷。
再来说金陵十二钗副册,金陵十二钗副册中的姑娘,相比起正册中的豪门贵族家的女孩,她们属于小家碧玉。
香菱是作者唯一写出的女子,可这句话说的一定不是她。结合香菱自从两地生枯木,致使香魂返故乡的判词,她会在薛蟠娶妻后很快死亡,活不到小说的大结局。
剩下的姑娘呢?
后宝琴、岫烟、李纹、李绮,皆陪客也,《红楼梦》中所谓副十二钗是也。
从脂批中,读者可以看得出,这些姑娘是金陵十二钗副册中之人。
这些姑娘虽然不是出身贵族,可她们的身份同样不低,无论她们嫁给谁,都算不上是择膏粱。
就算是嫁到真正的豪门贵族,她们的身份也没差太多。
择膏粱这句话,同样不是指金陵十二钗副册中的人。
现在再来看金陵十二钗又副册中的人物,金陵十二钗又副册,作者明确地描写出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晴雯和袭人。
晴雯和袭人的存在,将金陵十二钗又副册的人员,定位在有体面的丫鬟身上。
比如金钏儿、玉钏儿、彩云、彩霞、这些丫鬟,她们都有择膏粱的心思。可现实很残酷,她们虽然有那样的心思,却没有那样的机会。
此时只能把视角再回到袭人和晴雯身上,晴雯的故事是完整的,这个丫鬟在被撵出大观园后很快死亡。
此时目标唯一,就只剩下了袭人。
袭人身上的一切,都符合择膏梁的标准;
袭人身上的一切,也都符合生前空为筹划计算的批语。
袭人只是荣国府买来的丫鬟,可她却想嫁给贾宝玉做姨娘。为了这个目标,她用尽心思。为了拿住宝玉,她先是豁出清白同十岁出头的小主子云雨晴。然后她再站队金玉良姻,用薛宝钗的人脉做跳板,成功引起了王夫人的认可,被王夫人提拔为准姨娘。
那时的袭人,已经完成了择膏粱的全部过程。
之后呢?
之后袭人的情节走向,便会按照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来发展……
如果抠细节,这就是作者的本意。袭人这个丫鬟,作者给了她独立的判词和画卷。
先来看袭人的画卷,这女人的画卷是这样的:
一簇鲜花,一床破席。
一个怎样的女人,会被用破席来形容?
也许读者,只能用这个女人会流落在烟花巷这种方式来解释,只有这样的解释才是合理的。
那么袭人为什么会流落在烟花巷呢?
要知道至少在表面上,她可是贾宝玉的准姨娘……
二.袭人与丈夫蒋玉菡是同行
随着小说情节的发展,王夫人给了袭人宝玉房里准姨娘的地位,可袭人真的会成为贾宝玉的姨娘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袭人不会成为荣国府这座豪门公府中的小老婆,这一点作者已经给了读者铁证:
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袭人会嫁给戏子蒋玉菡,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有些读者会认为,戏子蒋玉菡模样出众、性格温柔,又是驰名天下的小旦,还有房子有地。
袭人能嫁给这样的男子,算是金陵十二钗中有福气的女子。
可这绝不是小说中想要表达的真相,在小说中,蒋玉菡会有一个无比残酷的结局。
在小说重头戏宝玉挨打发生时,蒋玉菡这个戏子已经把自己卷入到了宫廷斗争中。
这是一个蒋玉菡永远无法解开的局!
贾宝玉这位荣国公的亲孙子,贵妃娘娘的亲弟弟,卷进这个漩涡中,还被他父亲贾政打个半死。
试想一下下九流蒋玉菡,这个戏子将会面临怎样的惨境根本就不言而喻。
在贾政口中,蒋玉菡是忠顺王爷面前承奉之人,承奉这个词用得真是优雅。
一句话说白了,就是蒋玉菡是忠顺王的男宠。
蒋玉菡这位忠顺王的男宠,却同另一个王爷北静王不清不楚。蒋玉菡将北静王的红汗巾子,送给了贾宝玉。
这绝对不是一个香艳的故事,忠顺王和北静王是两股敌对的力量,蒋玉菡却不知深浅地卷进了这两股敌对力量中,他的下场真是要多惨就有多惨。
蒋玉菡还想唱戏吗?
当然不可能,而且以后都不可能。
戏班的班主都是精于人情世故之人,得罪了两个王爷的蒋玉菡,根本无人敢用。
蒋玉菡可以吃老本吗?
当然不可能!
他有钱买房子置地,那钱是忠顺王捧他砸出来的。忠顺王可以给他,也可以将这一切都收回去。
之后呢?
蒋玉菡立刻被打回原形,成为一文不名的穷光蛋。
他是一个小旦,是一个花样美男,指望着这样的男人卖苦力挣钱是不可能的。
而他又必须糊口,这时他该怎么办?
他还是只能混迹于戏班之中,戏班之中人员混杂,总有他能吃饭的地方。
虽然他不能唱戏,可他依然可以重操旧业,给人做男宠,这是一个无本万利的买卖。
只是曾经的他,是王爷的座上宾;而现在的他,再也不敢抛头露面,只能服务于下九流。
而袭人在怎样的情境下,会嫁给蒋玉菡?
读者千万不要以为,荣国府被抄家,袭人被发卖,在机缘巧合之下被蒋玉菡买走。
袭人嫁给蒋玉菡,发生在荣国府衰败之前,发生在贾宝玉娶薛宝钗之前。
一旦金玉良姻订亲,袭人作为撮合金玉良缘的棋子便再无用处。这个时候王夫人也好,薛姨妈也罢,都再也容不下袭人这个有可能和薛宝钗争宠的人。
要知道袭人同贾宝玉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袭人在宝玉心中一直有独特的地位。
袭人在宝玉的心中越重要,王夫人和薛姨妈为了宝钗的幸福就越容不下她,袭人会被打发出去是必然的结局。
王夫人和薛姨妈这对亲姐妹,有多么的凶残狠毒,读者都看得一清二楚。冯渊、金钏儿、晴雯,一个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消失在这对姐妹的手下。
这对亲姐妹会如何对待袭人?
王夫人还好,虽然狠毒不至于下作,可薛姨妈却是一个下作之人,这个女人一定会把袭人送上一条不归路,送上一条宝玉再也不想见到她的不归路……
把袭人嫁给蒋玉菡,就是薛姨妈送给袭人的一条不归路。
戏子也罢,男宠也好,蒋玉菡的工作就是在风月场上谋生。而嫁给蒋玉菡的袭人呢,其实很自然地就会混迹在烟花之地。
择膏粱,袭人这个奴婢出身的女人,为自己选择了荣国公的孙子贾宝玉。
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袭人嫁给了蒋玉菡成为了烟花女子。
这两条全部贴合袭人的人生,那么这个人,自然指的就是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