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地不锄地是什么意思?

唐代诗人李绅的《悯农》是中小学必背古诗文,因此许多人对这首诗非常熟悉。诗中写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文字十分浅显易懂,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深入分析的地方,以至于太多的人把注意力集中放在了李绅对劳动人民的同情和珍惜粮食的思想内涵上,而忽略了诗中对锄禾的解读。因此,也延伸出一个问题,诗人为什么要写锄禾日当午,而不是锄草日当午呢?把禾苗锄掉,那不更加重了农民的税收负担吗?本文就着重分析一下诗人锄禾的含义。

锄禾是古代固定的农业术语,意为锄草

唐朝形成了一种北方种粟,南方种稻的格局,由于北方的干旱天气,导致一些杂草在雨后疯长,甚至出现了一种与粟长得十分相似的草,即狗尾巴草。《说文解字注》有云:禾粟下扬生,莠也,这里的莠就是狗尾巴草,而禾粟相生正是真实记录了粟和莠长得过于相似,导致农民不得不下地锄草。而古人对待杂草,多以锄禾作为名称。锄禾作为一个农事专业术语,早在唐代韩鄂的《四时纂要》中就有记载道:

四月,锄禾:禾生半寸,则一遍锄了。二寸,则两遍。三寸、四寸令毕功。一人限四十亩,终而复始。

禾苗长到一定的高度,需要农民到田地里去除草,只有庄稼长出来后,才能分辨出哪里是庄稼哪里是草,所以,古人在打理庄稼的时候,也需要根据禾苗的长势而定。在谷子的苗期,狗尾巴草与粟生长在一起,很难区分,农民经常为此头疼劳累。

狗尾巴草与幼小的粟

如明代冯复京在《六家诗命物疏》中注解道:

稂、莠苗既似禾,实亦类粟。锄禾,除非类。莠既别是一物,稂亦当是一物。

稂和莠均是狗尾巴草的别称,均伴随着粟的生长而生长,古人称之为害稼之草、恶草均表明了农民在进行农事活动时深受杂草的困扰,所以导致农民三番两次的去田地里锄草,增加了农民的负担,所以《悯农》中的作者看到庄稼地里的农民如此辛苦劳作,受困于杂草的劳累,特别是在夏日的中午去锄草,更是农民把握住了耕种的规律,趁着中午炎热的太阳,晒死杂草,杜绝狗尾巴草再生长的后果。

李绅笔下写的锄禾日当午,而不是锄草日当午,其实并不是病句,而是锄禾的农业术语深受古人的认可,在许多作品中均有记载锄禾的说法,由于粟与莠极为相似,生长周期也一样,导致农民在锄禾的时候分不清草与苗,均以锄禾总称。

锄禾能够保证庄稼生长均匀,促进农作物高产

农作物种植是一件很麻烦的时期,包括播种、育苗、锄草、施肥、甚至是拔苗。所谓拔苗,也叫定苗,是真真正正的把禾苗拔了,因为只有把禾苗拔了,才能更好地促进农作物生产。古人种植,多是靠牛拉犁子,进行半人工、半自动的播种,在播种的过程中,难免保证农作物的稀疏得当,所以等到禾苗长出来后,需要保证幼苗有足够的生长空间和营养面积,锄掉一些生产过密的禾苗,保证禾苗生长,最终实现定苗。正如西汉刘章在《耕田歌》中写道:

深耕穊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鉏而去之。

刘章是汉高祖刘邦的孙子,在吕雉专政后,封他为朱虚侯,可刘章却有称王之心,吕雉为了安抚他,便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可刘章依旧憎恨吕雉。刘章写这首诗,是以田家语的角度,写农民耕种田地的技巧,说耕地的时候应该密种,就是撒种子应该稠一点,但是等到禾苗出来,应该稀一点,不是同种的禾苗,应该早日拔除,蕴含了他欲根除吕雉的心声,但也道出了庄稼人育苗的理念。

此外,北魏的贾思勰也曾在《齐民要术》中写道:

谷,第一遍便科定,每科只留两茎,更不得留多。每科相去一尺。两垄头空,务欲深细。第一遍锄,未可全深;第二遍,唯深是求;第三遍,较浅于第二遍;第四遍较浅。

定苗是农民在耕种时十分关键的一步,古人也对定苗的方式有过严苛的概说。贾思勰认为每一棵谷物应该只留两个苗,不能多留,每一棵谷物之间也应该相距一尺,每一尺相当于33厘米,在锄禾的时候,第一遍应该仔细谨慎一点,一般不要深锄,因为大多数的禾苗较嫩,容易多锄掉其他禾苗;到了第二遍,禾苗已经长高了,要锄得深一点,第三遍和第四遍都是比较浅的,因为禾苗已经极深了。

李绅所写的《悯农》刻画出一个在夏日炎热下劳作的农民,正值七八月份,此时的粟已经衍花了,也经过了第一次和第二次的锄禾,但依旧需要再次锄禾,才能保证农作物间没有杂苗,日照充足,利于农作物生长。

锄禾也是松土,为庄稼保墒的过程

锄是一种农事工具,用它来松土、切断杂草地上部分与根部的联系,从而保留杂草的根部,因为杂草的根部不仅可以锁水,而且可以吸附土壤里的重金属,从而达到植物与土壤间的循环滋养、共生共存。在古代生产水平低下的时代,没有机械化的松土器具,特别是在农作物种植之后,只能需要人工进行松土。如北朝北魏时期的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中写道:

锄不厌数,周而复始,勿以无草而暂停。锄者非止锄草,乃地熟而实多,糠薄,米息。锄得十遍,便得八米也。

魏晋南北朝时期,贾思勰针对北方旱地提出了农作物耕种要求,他认为农民种植庄稼并不一定是为了锄草而在田间耕作,而是为了追求高产的粮食,而去松土、保墒、促进土壤呼吸的过程。古人受困于自然的干旱无雨,却又希望庄稼能够在充足水分的环境下生长,而锄掉的草正好起到保墒的作用,多次翻土也能够更好地促进产量的提高。

如明代《王祯农书·农桑通诀集》中记载:

候黍粟苗未与陇齐,即锄第一遍,经五七日,更报锄第二遍,候未蚕老,更报锄第三遍,无力则止,如有余力,秀后更锄第四遍......

古人在重农抑商的政治制度下,多是自给自足的靠天吃饭,所以他们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天地间的风调雨顺上和个人的努力耕耘中,而锄禾也讲究锄地的次数,一般要经过三遍,若还有更多的力气,想获得更高的产量,可以锄第四遍,从而使得粟粒变得饱满。这也应了民间的谚语耕三把四锄五遍,八米二糠再没变,谷儿黄挂头,全凭锄一锄正是体现了古人在耕种时对锄禾的重视。

锄禾是古人在农作物生长过程中,打理田地的重要措施,锄禾能够促进土壤间的流动、松弛,能够使锄掉的草保墒、抗旱,从而减少灌溉的次数;也能通过疏松的土壤,提高农作物的产量,减轻农民的负担,这对于收入微薄的农民来讲,是一种走投无路的选择。

结语

李绅的《悯农》作为一首妇孺皆知的古诗,被收入全国小学语文教材,多数人以为对此诗特别了解,却从未深究过其中的细节。近些年来,很多人探讨锄禾为何要当午,却忽略了锄禾的含义。为何是锄禾,而不是锄草,究其原因,是由于锄禾被视为古代农事活动的术语,被古人常用来作锄草的含义,特别是在古代粟与莠混长、没有除草剂的年代下,农民只能无休止的干活劳作;由于农民渴望庄稼长得均匀,又害怕种子不能全部生根发芽,所以一般种的都比较稠密,导致农民需要亲自下地定苗,锄掉多余的禾苗,才能帮助农作物更好生长;此外,古人十分重视锄禾的次数,来帮助土壤疏松,增进粮食产量。总而言之,李绅的这首五绝,真是言少而凝练,读来意犹未尽,让后人每当吃饭,均懂得节俭不浪费的真理。

作者:蔡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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